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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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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芮恢覆意識時,只覺得滿嘴鐵銹味。身體像是被一個巨大的繭緊緊包裹著,動也不能動。

她睜開眼,面前是一片雪白的袒露的胸膛,微涼的皮膚幾乎就貼在她的鼻尖上。

“啊——”

蘇芮低叫了一聲,羅切斯特被驚動,猛地睜開眼睛,低頭對上一雙怒氣沖沖的眼眸。

“你這個登徒子!無恥,下流!”蘇芮紅著臉怒罵,使出吃奶的力氣把手從被子裏抽出來,一個耳光直接打在了羅切斯特的臉上,將他徹底扇醒。

下一個巴掌還沒有落實,便被羅切斯特捉住手腕,翻身將她按在床上。羅切斯特健碩的身體附在蘇芮的上方,隨著她掙紮的動作,一滴溫熱的液體突然滴在她的唇上,順著唇縫淌到她的舌尖,像是不小心掉進嘴裏的鐵銹,瞬間攻占了她的味蕾。

蘇芮終於註意到,羅切斯特的左邊肩膀此刻一片血肉模糊,幹涸的血液將汙跡斑斑的襯衫粘在了他的皮膚上。由於她的動作,那些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再次崩開,鮮血像梅花一樣在在襯衫上綻開,凝聚,滴落。

唇上發癢,她忍不住抿了一下,純正而鮮紅的色澤把她泛白的嘴唇染紅。

羅切斯特一怔,依舊惺忪的嗓音,像穿過樹林的微風,將一陣溫熱的氣流送到她的耳邊:

“蘇芮小姐,在判處我死刑之前,是否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呢?”

“你先把我放開。”蘇芮眨了眨眼,不在動彈。

血腥味,呼吸,體溫,在狹小的空間裏發酵。

羅切斯特目光直勾勾的看著蘇芮的臉,眸光濕潤,紅唇如花,鮮艷奪目。被他大手輕輕圈著纖細的手腕,宛如藤蔓枝莖般稚嫩脆弱,羅切斯特忍住了輕撫摩挲她的**,克制地放松了力道。

“我可以放開你,但是你得先冷靜一點。”

得到蘇芮的保證,羅切斯特把包裹在蘇芮身上的被子拆開,快速把昨天發生的事情,簡單說了一遍。

“有一件事情我非常抱歉,我昨天跟人說話的時候,不小心把你的身份透露出去了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蘇芮撐著僵硬酸痛的身體坐起,往後退到床角,視線自然而然地看向面不遠處的羅切斯特。他面色蒼白,眼泛血絲,衣衫淩亂,身上傷痕累累。

反觀她自己,除了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的身體僵硬了不適外,沒有一點疼痛。

指責的話到了嘴邊,蘇芮生生咽回。

就當抵消了吧。

“算了,反正快下船了。”蘇芮擺擺手,視線仍在羅切斯特的肩膀處流連,“我那還有療傷藥和紗布,我先替你上藥。”

“有勞。”

羅切斯特順從的下床,就在蘇芮也準備下去的時候,就看見他單手解開襯衫的衣扣,將染滿鮮血的襯衫扔在了不遠處的地上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怎麽了嗎?”羅切斯特轉身,滿臉坦然。布滿青筋力量感十足的大手撐在精腰兩側,健碩的胸膛和腰腹快快分明的腹肌就這麽直白的落入蘇芮的眼球。

“……沒什麽。”

好吧,治療傷口脫衣服是很正常的事情。

對方也許,可能,大概沒有故意誘惑她意思,她還是不要反應過激。

繃帶一圈一圈覆蓋在羅切斯特肩上的傷口,時不時能聽到他的抽氣聲。

“既然知道疼,昨天為什麽不把我捆起來。”蘇芮沒好氣地說,她起床時就註意到麻繩沒有放回原位。

“我想我以前跟你說過我的危險性,經過昨天晚上,你應該清楚我的狀況並不僅僅是之前描述的暴力傾向,而是非常嚴重的癲狂癥,家族遺傳。我發病的時候會非常危險,甚至有可能殺了你也不一定。我希望下次如果你再碰到我發病的話,不要再像今天這樣,弄得自己一身狼藉。”

聽到這裏,羅切斯特皺起眉頭。

光是遺傳性癲狂癥這幾個字就足夠讓他沈默下來,猶如迎頭澆了一盆冷水,所有的感情都在一瞬間降溫。

他可以確定自己對眼前這個相處將近十天的小姐產生了好感,並且希望跟她有更深入的發展。

但是他的勇氣似乎還沒有到達能夠接受她的病的程度。

癲狂癥在醫學上鮮少有治療成功的案例,還帶有遺傳給下一代的危險。

他能夠承受這一份生命之重嗎?

假如她未來徹底瘋了,他能夠始終如一的照顧她嗎?他對她的愛意會因此消磨嗎?

疑問一時間全部湧上心頭,呈現在羅切斯特面前的事實,讓他不得不開始慎重思考自己有沒有這個勇氣和實力。

船一靠岸,蘇芮就像進入大海中的游魚,瞬間活躍。

出了碼頭,跟隨人流進去集市,熱鬧的街景跟她刻在腦海當中的畫面漸漸重合,鄉音入耳,催人淚下。

她終於回來了。

眼前的景象熟悉又陌生,至少男人們留的辮子頭是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。歷史演變,朝代更替,這裏已經不是她所在的時空了。

蘇芮來不及感傷,奇裝異服,金發碧眼高鼻梁,不同於漢人的樣貌,讓她和羅切斯特兩人格外博人眼球。盡管這裏靠近海灣港口,偶爾有異國他鄉的人出沒,但不妨礙老百姓越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他們。

“他們看著我們的眼神,仿佛我們是兩只猴子一樣。”羅切斯特滿臉不悅。

“要換身裝扮,不過在那之前,得去一個地方。”說罷,蘇芮帶著茫然的羅切斯特來到了當鋪。

掌櫃的看上去身體不大好,掩著嘴巴悶聲咳嗽,桌子上晃動的人影瞬間吸引他的註意力,他懶散地掀開眼皮,當看清蘇芮和羅切斯特的長相之後,稍微驚訝了一下。

“掌櫃的,我要當一套首飾。”蘇芮說著,把她用來裝耳環手鐲項鏈等的手絹攤在掌櫃的面前,“我的這些首飾都是純金和紅寶石打造的,你出個價吧。”

“……”掌櫃的吸了一口涼氣,劇烈地咳嗽起來,待他吐出一口老痰,起身回到櫃上,發現當鋪門口已經圍滿了人,全都是在打量剛來的兩個客人的。

“去去去,看什麽熱鬧,趕緊走,別打擾我做生意。”

掌櫃的把看熱鬧的趕走,拿起蘇芮要當的東西,用袖子擦半天,對著光看成色,又放在嘴邊咬了一下。

“是好東西。”他下了個結論,問:“不知道你是要死當還是要活當?死當就是……”

“死當。”蘇芮打斷對方的解釋,“老板您直接出價就好。”

“您的官話說的可真好,要不是您長著一張跟我們完全不同的臉,我都要以為你也是漢人了!”掌櫃的一邊說一邊拿出秤,將首飾上的紅寶石撬了下來,把那些金鏈子之類的單獨放到秤上。

“我很喜歡你們的文化,所以下決心學了很久。所以,看在我漢話說的很好的份上,你可得給我一個實誠的價格。”

掌櫃的被逗的笑了起來,笑了一會兒又開始咳嗽。

“金掌櫃,你咳中有痰,淤積不化,難不成我先前開給你的藥,你沒有好好吃?”

一道清朗男聲傳入,蘇芮好似被定了身,只餘眼淚慢慢濕潤眼眶。

“蘇大夫,快請坐,我這兒還有個客人,等下同你細聊。”

那背著藥箱的大夫進來,朝金掌櫃拱了拱手,坐到一旁的椅子上。他的旁邊就坐著一身西式服裝的羅切斯特。兩人對上視線,互相頷首,算是打了個招呼。

呆呆站在那兒的蘇芮,直到掌櫃的向她推來一張百兩銀票,她才茫然回過神,僵硬地轉身,看向那個穿著灰布衣的清俊男子。

雖然他的發型衣著都和她記憶中的不一樣了,但是他的臉,蘇芮無論如何也忘不了。

那是她的哥哥,蘇英。

蘇芮眼前一片模糊,死死咬住牙關才克制住自己沖過去抱住對方的沖動。

這明明已經不是她離開時的朝代和時空,卻還是讓她見到了親人,究其原因,應該還是她很幸運吧。

蘇芮深吸了一口氣,小心翼翼往前一步,壓下哽咽的哭腔,強做鎮定道:“請問你的名字是不是叫蘇英?”

“蘇英?”布衣青年從蘇芮純正的漢話口音裏回過神,起身朝她作揖道:“蘇英是我祖上的名字,在下蘇瑄。不知姑娘是如何知曉蘇英這個名字的?”

聽到這話,蘇芮難掩失落,打起精神道:“好像是在一本書裏看過他的名字,十分敬仰對方的醫術,沒想到……”時過境遷,原來只是一場空歡喜。

不過,能遇到蘇家的後人,蘇芮還是很滿足。

“實不相瞞,其實我遠道而來,原本是想找蘇先生給我看病的。誰知鬧了個烏龍,不過蘇英先生即是您的先祖,想必您的醫術一定也十分高明,蘇瑄先生,可否到您的醫館詳談呢?”

蘇瑄臉上一紅,不好意思地撓撓頭,“這,我家沒有醫館,我就是個拎著藥箱到處跑的窮郎中而已。”

“沒有醫館?”蘇芮叫了出來。

她離世時,蘇家可是整個江南最富盛名的中醫世家,名下開了十幾家藥鋪,還在南方有一大片藥田,可以說富得流油。

結果,這才傳了多少代,竟然連醫館都保不住?

還好她哥哥早就做了古,否則也得活活氣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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